但凡受到過鐘氏苛責的人，聽到鐘氏依舊可以在自己的院子裏頤養天年，心裏都不是滋味，蕓姨娘以前也沒少受鐘氏的指責打罵，所以今天對鐘氏能夠逃脫懲罰肚子裏還是有一堆怨氣的，且不說這沈雲長可能不忍對鐘氏下手，可能是因為他還顧念及他們的夫妻情分，也有可能是給大皇子和沈清妍的面子。但是她如何也不能理解，為什麽平日裏被鐘氏為難打罵的周氏卻還願意為她開口求情，她是還說周氏是聰明呢，還是該說她傻呢？

可是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她當時沒有阻止也不好阻止，現在又在這裏後悔還有什麽用呢？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了，她如果再橫插一杠，沒準兒沈清妍會記恨她一輩子。現如今的局面她還是清楚的，她雖然說生了一個兒子，但是相比於沈清妍和鐘氏來說，她在相國府還是根基不穩的，實在不適合樹敵太多。

鐘氏似乎並沒有多麽的怨恨自己，因為她的眼睛從來都沒有在自己的身上作過多的停留，反而更多的是在沈清如的身上，她似乎對沈清如的怨念很深很重……

沈雲長知道蕓姨娘應該是很不甘心就這麽放過一個想要傷害他們母子的人，可是再怎麽說鐘氏也沒有鑄成大錯，他也不好真的讓她禁足在靜心居，還是略施小罰以示懲戒好了。

雖然每個人都心懷鬼胎，有著自己的打算，但是他還是比較看重周氏說的，雖然在他看來周氏可能是最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可是在這麽緊要的關頭，還是她能夠明白自己心裏的想法，於是欣慰地朝周氏笑笑，點頭說道:“既然這件事也沒有鑄成大錯，那就按周氏說的吧，從今天開始鐘氏不再是相國府的中饋之主，也是從今天開始鐘氏禁足在自己的院子裏，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外出。”

其實這樣對蕓姨娘和周氏還是有好處的，起碼鐘氏被奪了中饋家母之位之權力的，現如今又被禁了足。一般來說鐘氏根本就沒有翻身機會了，所以沈雲長也不害怕鐘氏會繼續為非作歹。

想要謀害他們的兒子，顯然這是沈雲長不能夠忍受的，所以又不由得加了一句，“還有……沒有我的允許，鐘氏不得再次踏入這裏。”

鐘氏的臉色很難看，不過她似乎也不打算跟沈雲長做過多的爭執，現在的情況對她來說還是先沈寂一段時間的好，現在的沈雲長還在氣頭上，她沒必要再繼續惹他生氣，因為最終苦的還是自己，或許等沈雲長過了這一段時日不再生氣，她還有可能在他面前哭訴一下，或許就能夠不被禁足了。

“我現在要說明白，鐘氏繼續留在自己的院子裏可以，不過她的下人還是全部換掉的好，留下三五個伺候著飲食起居就夠了。”沈雲長也不知道和蕓姨娘小聲嘀咕了什麽，等他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卻是說了這種事情。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蕓姨娘此刻在沈雲長心裏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今天又險些遇害，所以在沈雲長身邊抱怨兩句，沈雲長又為她出口氣也是情理之中的。

就是鐘氏和沈清妍的臉色並不好看，只是沈清妍看來是要狡辯什麽，不過卻被鐘氏拉住了，或許鐘氏認得最清楚，她能夠待在自己的院子裏也是好的，雖然手下的人可能比較生疏，伺候得沒有那麽的盡心盡力，不過這樣對她來說也並不全是壞事。用人這件事上她一病是病糊塗了，竟然用了采芙這個不靠譜的人，不過好在沒有釀成大錯，她還有機會翻身，只怕這等待翻身的日子會太過漫長了。

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這也正是沈清如看到的，而且所有的經過都是任由下人去圍觀的，人證物證俱在，鐘氏一行人也已經認罪了，所以沈清如也不害怕別人說是她故意設計想必鐘氏的，至於母親周氏她就更加不擔心了。現在整個相國府能傷害她母親的人已經被禁足了，她再也不用為周氏的安全擔驚受怕了。

只是現在卻還不知道采芙是個什麽情況，從她被父親命令鎖在柴房的時候到現在，她就沒有再見過采芙了。之前自己還答應她，只要她能夠幫助自己扳倒鐘氏，那她一定會保她周全，讓她安全回到家鄉，過她自己的生活。可是現在她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又該怎麽救她於水深火熱之中呢？

沈清妍將鐘氏從地上拉起來，和自己的貼身丫鬟一道扶著鐘氏出了院子，直奔著鐘氏的院子去了。

而沈雲長從蕓姨娘房裏出來的時候，徑直去了關著采芙的柴房，沈清如知道他可能是要處理采芙了，所以跟蕓姨娘告別後，也就跟著沈雲長去了柴房了。

“你……你們怎麽來了？”沈雲長看著身後跟著的沈清如和蔣淩睿問道。

“父親，您是不是要處罰采芙了？”沈清如聲音很是平靜，只是他還是能夠聽出來沈清如其實還是很關心一個丫鬟的生死的。

只是沈清如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他來了柴房，自然是來找采芙興師問罪來了，不能夠懲罰鐘氏，她手下一幫跟著起哄，唯恐天下不亂的蝦兵蟹將他總是可以用來懲治一番來出出氣的吧？

誰知半路橫插出來一個沈清如又要為這個罪魁禍首采芙求情，他著實為難……

“你是要為她求情吧？”沈雲長直視著自己的這個女兒。

沈清如點點頭，說道:“父親，其實這件事我本來一開始就可以阻止的，只是我不想因此便宜了鐘氏，我母親被她欺負了大半輩子了，今天還險些被她設計陷害，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著她這麽與世無爭卻還被鐘氏當成眼中釘，所以我就替母親出頭了。”

沈清如說這話的時候，沈雲長卻不知道在想什麽，只知道他表情漸漸地由沈重變得輕松起來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母親的性格是什麽樣的我也知道，她一生都因為自己的出身不喜與人相爭，什麽都喜歡和和氣氣的，平時就是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就算你不說我也能夠分辨出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沈雲長說完兀自嘆了一口氣，只是沈清如不明白他是為誰嘆氣，如果非要她猜，她想一定是鐘氏吧……

其實父親對鐘氏還算是一貫的溺寵的，不然不會由著她在相國府裏無法無天，只是今日如果不是鐘氏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他可能就會這樣容忍她一輩子的吧？只是可惜的是事實就是事實，不是一句如果就能夠改變的。

沈清如看向沈雲長的眼神有一些動容，她似乎能夠明白父親對鐘氏的那種類似於已經接近了親情的那種夫妻之情了，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所以他還是願意把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盡管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愛情……也許父親這麽做，，更多的還是因為想尋求一分心安吧，畢竟他也是四十出頭的人了，雖說不算老，但也是已經半個身子埋進黃土裏的人了，有些事情比他們這些年輕人看得開，看得自然一些罷了。

或許周氏也正是這麽想的，她們鬥了小半輩子了，如果真的少了，或許真的會不舒服吧……

沈清如想得也很通透，如果鐘氏和沈清妍不繼續作死跟他們作對，那她一定會放過她們，如果她們容不下自己，非要置自己於死地，那她也只有以命相搏了，連同著上一世的恩怨一並算清楚了。

“父親能這麽想，母親一定會很開心的……”沈清如說得不假，周氏能夠在父親心裏這麽清白磊落，這是她都不敢相信的，所以如果周氏聽說，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沈雲長溫柔的一笑，沈清如的心總算是放開了，這麽多年了她見到的沈雲長一直都是板著一張臉，要說這麽慈祥的笑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我並不是故意這麽針對大夫人的，只是我也是為了保護我的母親，更是為了保護我剛出生的弟弟……”沈清如怕他還在為鐘氏的事情傷心，所以只得跟他解釋著自己的情非得已。

“你不用為鐘氏的下場有所介懷，這是她罪有應得的下場，她想著要假借你母親的手除去蕓兒的時候就早該想到會有今天。要說也是怪我，以前對她太過縱容，總以為她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誰知……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沈雲長搖搖頭面色有些凝重，他兀自嘆了一口氣，沈默了一會兒，似乎心情好了許多，這才擡頭瞧著沈清如，安慰她道:“其實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今天如果不是你，可能事情就真的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了，所以今天最大的功勞應該是你的……”

沈清如從來沒有這麽跟沈雲長說過話，所以能像父女一樣這麽說說話她還是很開心的，她臉上的笑是發自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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